向澤最近有點煩惱，主要還是因為溫辰意。

他們之間這種床伴的關系完全超出了他的打算。向澤承認自己那時確實耍了點心機，可他原本想的。其實是順勢表白。

從那個吻開始，一切就想脫韁野馬般脫離他的預想軌跡，第二次上床根本純屬意外——不過溫辰意並不這麽認為，向澤辯解無用，背上的鍋如今是穩得不能再穩。

向澤後來仔細一想，罷了，床伴就床伴吧，總好過毫無關系。只要有理由見面，總能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坦白心聲。

然而溫辰意竟一反常態，誓將不談情愛只談性的原則貫徹到底。只要向澤表露出一點想說正事的想法，他便會主動打斷岔開話題，不僅告白，連解釋都悉數拒之門外。

向澤無從得知溫辰意究竟發生了什麽，也問不出丁點理由，感覺十分挫敗。他左思右想，最後選擇另辟蹊徑，特意認真地寫了封情書給溫辰意，還在微信上發了電子版，保險起見甚至配上語音。

雖然辭藻不夠華麗，但是感情一定足夠真誠，向澤還是有點信心的。

誰知溫辰意只看了個開頭，便二話不說將向澤拉入黑名單，三天後才肯放出來。現在剛好是第三天。

真skr狠人。

向澤剛嘗試給溫辰意發了條新消息，對方還沒把他放出小黑屋。他有些無奈地摩挲著屏幕上的紅色感嘆號，擡頭看向對面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兩人。

“這幾個小節的節奏要不嘗試再放緩一些。”

“唔……但是這樣的話，後面也得改。”

“確實，不過我覺得改了好像會好一點，像噔——噔噔這樣。”

“那我試試看。”

溫辰意埋頭在曲譜上圈圈畫畫，時而在鋼琴上彈一段。肖然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，輕輕碰了碰溫辰意的肩，看著向澤皺起眉：“阿意，他怎麽會在這？”

“哦，他啊……”

“練歌。”向澤氣定神閑地答道。

肖然嗤笑一聲：“是該好好練，可別拖了阿意的後腿。”

他對上回喝醉的事情十分懊悔，覺得都怪自己太浪，阿意才不得不坐這家夥的車。肖然每每一想起來就滿心郁悶，連痛宰向澤一頓的成就感都沒了，比以前還要不待見他。

“我和辰意一起練。”

“合作還不夠，你還讓阿意陪你練歌？！你……”

肖然瞪著雙眸，剛想發作，被溫辰意扯了扯衣角，才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。

溫辰意頭也不擡地說：“向澤，今天估計時間不夠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
向澤眼神柔和地看著他：“那我等你。”

溫辰意輕輕抿唇，看模樣是應下了。肖然依舊有些憤憤不平，坐到溫辰意身旁，小聲道：“阿意，你怎麽答應他啦？”

“你覺得，我拒絕了他就會走嗎？”

“呃……不會。”

“那就是了。”

話是不錯，可肖然總覺得這兩人間有些不對勁，他回頭看了向澤一眼，發現後者正一動不動地望著溫辰意，眼神溫柔又認真，讓人直掉雞皮疙瘩。他抖了抖身體，搓著手臂問道：“你最近沒跟他湊一塊吧？”

溫辰意筆下一頓，若無其事地說道：“沒有啊，我跟他能怎麽湊一塊？”

“比如見面吃飯之類的。”

“小然，我和他還在合作期，見面吃飯，很正常的吧？”

“什麽合作期，我跟你說都是他……”肖然話音一頓，猶豫幾秒，話鋒一轉，“哎總之我覺得他肯定有別的目的，阿意，你一定要小心他的心機。”

這提醒已經晚了。溫辰意心中嘆氣，拿起曲譜說：“別聊他了，我改了一點，來聽聽？”

肖然的註意力瞬間轉移：“好！”

溫辰意把修改後的曲子彈了一遍，又拿起筆修改兩處，擡頭對肖然說：“感覺怎麽樣？”

肖然撐著下巴仔細斟酌，剛要說話，後頭向澤卻先他一步開口：“很好聽。”

溫辰意冷淡地回答：“謝謝。”

肖然直翻白眼：“……又沒有問你。”

向澤對他的鄙夷置若罔聞，安靜地看著溫辰意，仿佛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樣。

兩個才華橫溢的人湊在一起，關於音樂的討論源源不絕。溫辰意也很久沒和肖然這般切磋過，一時忘了時間，直至天色已暗，他才想起已經到了晚飯時間。溫辰意那股興奮勁還沒過，便主動邀請肖然去他的餐廳共進晚餐。

肖然自然求之不得，二話不說便應下。他本以為是和溫辰意二人約會，連吃飯時聊的話題都想好了，還打算順便將向澤的秘密曝光到底，誰知現實還是出了差錯。

“他怎麽也跟來啦？”

肖然不滿地看著向澤，小聲在溫辰意耳邊嘀咕。他快煩死這個人了，剛剛和阿意討論曲子的時候，向澤的目光就沒有從溫辰意身上離開過分毫，還要動不動插兩句嘴，雖然都是稱讚，但是從向澤嘴裏冒出來，聽著總讓肖然不爽。

只會低級彩虹屁的舔狗！肖然在心裏默默地嘲諷。

溫辰意有些無奈地給三人倒上茶，低聲道，“你就當他是來付錢的吧。”

“你們望曦老板吃飯也要付錢的呀？”

“咳……當然要啊。”

溫辰意瞥了向澤一眼。後者沒有異議，大方說道：“我付。”

肖然一聽這話，也不再計較老板要不要付賬這事，趕緊叫來服務生，拿起其中一份菜單往桌上一拍：“這樣，先來這一本。”

溫辰意：“……”

服務生：“……”

那女孩兒第一次碰著這樣點菜的，一臉為難地看著溫辰意，不知道該不該下單。溫辰意輕咳兩聲，把那菜單拿回來，勸道：“小然，我們吃不完這麽多，每樣份量都挺大的。”

“可以打包嗎？”

“可以是可以……”

“那就行啦，不會浪費的，再說，給錢那位好像也沒意見，對吧？”

向澤擡眸，淡定地道：“點吧，我也想把所有菜嘗一遍。”

溫辰意聽出話外之意，有些不好意思，把菜單遞給服務生，說道：“按他說的，整本下單。”

“哦，哦好。”服務生一臉懵逼地把菜單接過去，走出包廂還沒回過神來。

如溫辰意所說，望曦的菜品份量向來很足。待到整張桌子都擺滿了菜碟，他們點的菜都還沒上完，最後不僅每個人都吃得極撐，還另外打包了十幾個盒子。溫辰意見實在拎不動，幹脆全都送給餐廳員工們當宵夜了。

向澤提前下樓去取車，包廂裏剩下肖然和溫辰意兩人。肖然總算是逮著和溫辰意獨處的機會，飛快竄到他身旁，神秘兮兮地道：“阿意，我有件事要跟你說。”

溫辰意失笑：“剛剛怎麽一直不說？是關於什麽的？”

肖然朝向澤剛剛坐過的位置努了努嘴。溫辰意順著他的示意往那兒看了一眼，道：“那你說吧。”

“是這樣的，我有幾個在燕明工作的朋友，聽他們說，你們合唱的那首主題曲啊，作詞跟作曲老師都是向澤親自找回來的。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溫辰意微微點頭，他之前已經從安顏那裏聽說過了。

“那你知道……你們合作這件事也是他提議的嗎？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溫辰意一楞，滿臉驚詫地看著肖然。

“具體我不太清楚，但是聽說從一開始，就是向澤提出說要和你合作這首主題曲。”

“可方哥明明說，原定是讓我獨唱，是公司要求，他才答應……”溫辰意喃喃道。

“他現在已經是燕明的股東了，他的話不就是公司的話。”肖然撇了撇嘴，“阿意，你之前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嗎？那首歌根本就是按你的喜好量身打造的呀。”

難怪他當時只聽demo，就覺得那首歌全中他的口味，原來都是又是向澤設的圈套。溫辰意一時消化不來，呆楞地靠在椅背上。

肖然一看他的模樣，突然有些後悔把這件事告訴他了，急匆匆地安慰道：“阿意，你就當免費得了首好曲子唄，我其實就是想提醒你，要小心他又耍什麽花樣。”

現在曲子已經臨近錄制，加上溫辰意自己也舍不得那曲子，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，這輩子都不可能退出的。可向澤暗地裏耍的心機和這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，實在很難讓人不生氣。

溫辰意沈默半晌，低聲道：“我知道了，謝謝你告訴我，小然。”

肖然瞧見他眉眼間隱忍的怒氣，眼睛一轉，適時轉移話題道：“呃……時間差不多啦，我們要不先下去？”

溫辰意閉了閉眼，站起身來：“好，我剛好還要去前臺拿點東西。”

肖然說什麽也不肯坐向澤的車，而且無論跟誰都不順路，所以叫了助理來接。他和溫辰意走出大門時，恰好瞧見站在門口處等他們的向澤。肖然上前兩步，粗聲粗氣地警告他：“別動手動腳，把阿意好好送回家。”

他看向澤點了頭，才轉身抱著溫辰意告別，硬是纏著他講了十分鐘。直到向澤皺著眉頭，再三提醒，就差伸手把他扯下來，肖然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溫辰意，鉆進助理的車。

向澤暗自松了口氣，朝抱著一個小箱子的溫辰意伸手：“給我拿吧。”

溫辰意沈著臉，正眼也不給一個，徑直繞過他，抱著箱子坐上副駕駛。

向澤：“？？？？”

究竟怎麽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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